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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莫西·斯奈德:一个新词从乌克兰战争中应运而生

昧拾金 再昧拾金 2023-02-24

乌克兰马里乌波尔市议会正试图解释市民的大规模死亡。这座城市是俄罗斯入侵最严重的受害者,经过数周的巷战,数以千计的尸体横倒在废墟之中。当俄军在布恰[1]和乌克兰北部其他城市的暴行被揭露后,这座港口城市的民选代表们仍想提醒世界,在乌克兰南部的杀戮规模[2]更庞大。他们用平淡而冷静的语言描述了马里乌波尔居民的命运。不过偶尔也有情感流露:议员们不经意间用了一个尽管尚未收入词典,且(尚)不能用英语述说,但在乌克兰已尽人皆知的谴责语来称呼那些俄罗斯凶犯:рашизм。

当俄罗斯军队从基辅州撤出,媒体上出现被杀害的平民遗体照片时,乌克兰人也用这个词来表达他们的恐惧和谴责。当我读到关于伊尔平、布恰、特罗佳内茨[3],读到关于坦克碾压遗体、当街射杀骑车人、亵渎尸体的报道时,рашизм一次又一次出现在评论区、社交媒体,乃至乌克兰的国家官方声明中。当俄军再次试图通过在顿巴斯开展复活节攻势来摧毁乌克兰国家,乌克兰人将继续使用这个新词。

若想把握它的含义,需要跨越字母和发音的差异,代入思考正与一个法西斯帝国交战的双语社会的经验。Рашизм听起来像“法西斯”(fascism),但词首用r音代替了f;它的大致意思就是“俄罗斯法西斯”。这场战争的侵略者一直试图倒推向一段从未发生过的往昔,一种荒谬和恋尸癖般的历史叙事。那个人说,由于一千年前的洗礼,或者由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流过的血,俄罗斯必须征服乌克兰。但俄罗斯的各种帝国神话并不能容纳对一场新战争中的乌克兰受害者的想象。国族认同的对象是活生生的人,以及他们想象、选择的价值和未来。只有在创造新事物时,一个国族才存在,而一种民族语言也只有在创造新词汇时才存在。

Рашизм这一新词对那个人的世界观进行了一次有益的概念化。乌克兰人远比西方的分析家们更留意俄罗斯在过去十年间向法西斯主义倾倒。那个人对种族灭绝话术的作战部署[4]骗不了他们,他们看到了那里的种种法西斯实践:对话事人和亡者的崇拜、社团主义国家、臆想往昔、审查、阴谋论、中心化宣传,还有现在的这场毁灭战争。诚然我们无可厚非地辩论着这个词是否适用于形形色色的西方人物、政党,但我们倾向于忽略法西斯复兴的核心例证——那个人的俄联邦。

Рашизм这个词的起源让我们能感受到乌克兰人与俄罗斯人、美国人的不同。像乌克兰这样的双语国家不仅仅是无数双语个体的集合;它是一系列无休止的接触,人们从中习惯性地调整他们使用的语言,以适应他人和新的接触,以单语国家所不具备的各种方式操纵语言。我在乌克兰的电视和广播上听俄语问题,用乌语回答,从没有人会觉得这种转换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有一次当我在电视上讲乌语时,我停顿片刻,以便用俄语引用几句诗歌,对我来说这种转换要费一点力。但乌克兰人可以毫不费力地转换语言——不仅随情景而变化,也是为了使情况变化——有时是在一句话中间,甚至是在一个词中间。

Рашизм这个词从内部、从若干种语言中构建起来,作为一个双关语与影射的集合,而这些双关语和影射揭示了一个双语社会如何思考自身的困境,并与自己沟通。它的问世展现了一个时刻处于转码状态的民族如何丰富语言,并使自己更了解这场可怕的战争。那个人的族裔帝国主义坚持认为,乌克兰人必须是俄罗斯人,因为他们说俄语。他们确实说俄语——可他们也说乌克兰语。但乌克兰身份认同更关乎在两种语言间生活的能力,而非仅仅使用其中任何一种。


乌克兰语是用西里尔字母书写的,因此,在看到рашизм这一原始形式时停顿一下,这有助于我们跳一轮心智健身操,从而以乌克兰人的方式理解事情。看到这六个字母,您可能会想要先着手把它们转成拉丁字母。但是,不同的语言是以一种复杂的方式结合在一起的,尤其是在那些多母语者的头脑中。正如兰波和哈西迪犹太人(源自乌克兰)了解的那样,每个字母都有独特的魔力。我们必须慢慢上手。

这六个西里尔字母包含了对意大利语、俄语和英语的种种指涉,它们都会受到机械逐字转写的限制。目前我发现将рашизм从乌语译成英语的最佳方式(尽管并不完美)是ruscism——尽管这并非标准转写规则所建议的形式,但它既体现了这个词的来源,也表明了它的意义。当我们看到ruscism时,我们会猜测这个词与俄罗斯(rus)、政治(ism)和极右(ascism)有关——也确实如此。一个简单的思考方法是把它视作“俄罗斯”(Russia)中的r和“法西斯”(fascism)中的ascism的聚合体:俄罗斯法西斯。这几乎算不上故事的开头,但它能让我们一路走向使这个词成为可能的那种语言上的游戏性,走向从每个音中抽取的意义之累积。

我已不得不把рашизм拼成英语的ruscism,因为我们需要带u的rus来认出其中对俄罗斯的指涉。不过在失去原本乌语的а之后,我们削弱了一个多层次的指涉——因为рашизм中的а方便人们以一种英语所不能够的方式,将这个乌语词与俄罗斯和法西斯联系起来。

但是等一下:ra(西里尔文作pa)怎么就能在乌语中暗示俄罗斯呢?您可能会猜,乌语中“俄罗斯”一词的第一个音节中也有个a,但它没有。那是个o。Росія。您可能还记得乌克兰人也懂俄语,所以会猜俄语中的“俄罗斯”可能用了a。不对:俄语中该词的第一个元音也是o。但这个猜想把我们送上了正确的道路。我们即将看到,乌克兰人可以用各种俄罗斯人做不到的方式来游戏俄语——一个乌语词可以包含俄罗斯人自己永远无法捕捉到的对俄罗斯的指涉。

如果您不懂这两种语言,您可能以为俄语和乌语非常相似。它们确实相当接近——比如就像西班牙语和意大利语一样。如果您懂其中一种,那您学习另一种会有巨大的优势。但您的确还是得学。俄语的语法与乌语相似——或许比乌语与波兰语之间更相似些——但语义并没有那么接近。从俄语视角来看,貌合神离的“假朋友”有很多。有一个优雅的四音节乌语单词,仅仅意味着“很快”“马上”,但对俄罗斯人来说,它听起来像是“不在酒吧后面”。乌语的“猫”听起来像俄语的“鲸”,而乌语的“母猫”听起来像俄语的“肠子”。[5]

俄罗斯人不懂乌语,因为他们没有学。但乌克兰人俄语,因为他们已经学过。这一事实也对战场产生影响。乌克兰士兵常说俄语,尽管他们被指示要说乌语,以发现渗透者和间谍。这是个证明一种普遍的符码转换现象的极端例子。沃洛德梅尔·泽兰斯基(弗拉基米尔·泽连斯基)总统作为喜剧演员一般用俄语,而作为政治家几乎总是用乌语——除了他可能在讲话中途切换成俄语来对俄罗斯人喊话,同时他完全知道乌克兰人还是会跟着一起听。

在亲缘语言间来回切换需要对它们间的差异有生动的了解。乌语和俄语间的一个区别就关系到这个“阿”音,它在俄语中出现的频率更高。在这两种语言中,元音a都一直发“阿”音。不过在俄语中,写成o的地方也可以发“阿”音。一个突出的例子是俄语中的“解放”一词——освобождение。按照字母看起来的样子,它应转写成osvobozhdenie,但里面的每个o都发“阿”音,所以听起来其实更像是asvabazhdenie。在乌克兰人听来,这是个非常俄罗斯的词。乌语的对应词визволення(vyzvolennia)听起来完全不同(尽管它与波兰语的wyzwolenie几乎一致)。

俄语的这个освобождение满载了数十年来苏联对它的滥用,因为它被毫不间断地用于描述红军的每一次军事行动,包括那些当地人民并不相信自己是在被“解放”的行动,如1956年的匈牙利和1968年的捷克斯洛伐克。这也正是如今俄罗斯人用来描述自己入侵乌克兰的词,而它也继承了数十年来的谎言。对乌克兰人来说,这个词听来荒谬又凶险;当俄罗斯人认真使用这个词时,乌克兰人会认为这标志着“僵尸化”,зомбування(zombuvannia)——一个他们经常使用的词。对于俄罗斯官方使用字母Z作为入侵的标志,乌克兰人的一种解释是,“卐字符的另一半在仓库被偷走了”,这是在拿俄军的后勤开涮——但就我个人而言,Z首先让我想到的是“僵尸”(zombie)。

眼下,乌克兰媒体在转述俄罗斯人说的俄语时,常会带入一种特殊的嘲讽——这种幽默只可能在这样一个语言共同体内部出现。乌克兰人完全能正确书写俄语,但在战争期间,一些网络评论员会用乌语书写体系拼写某些个俄语词,使其显得错乱而可鄙。用乌语书写时,您会把освобождение按照它实际的发音拼成асвабаждение——稍稍动用一下词汇学炼金术,从而让它(并延伸到俄罗斯人)看起来有点傻,并把那些被用来为战争正名的政治概念嘲笑一番。从一种更大的意义上说,这么做也是种替代俄罗斯在区域文化中的中心地位之手段。

事实上,这种o/a切换涉及的一个例证就是俄罗斯的国名本身。俄语中的“俄罗斯”是Россия,但那个о发а的音,类似“拉西亚”。这下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我们的乌语新词рашизм开头的“拉”音不仅仅表示“俄罗斯”——它还暗示了说俄语者念出的“俄罗斯”。正是说俄语者对自己国家的这种特殊称呼方式为“俄罗斯”和“法西斯”之间建立了联系。


在俄语中,您需要知道о何时变成а,不过一旦您知道了,发音就会一以贯之。乌克兰人也游戏英语,后者在这方面更为棘手。在英语中,几乎不可能预测一个特定的元音如何发音;纸面上的字母与您应该发的音几乎没有关系。[……]英语的元音听起来也与乌语、俄语的元音不同——更宽、更懒、为数更多。说英语者发a的方式和那两种语言中的元音数量几乎一样多。

美国人说“俄罗斯”(Russia)时,两个音节是押韵的。这令人困惑,因为第一个元音是u,而第二个是ia。两者的发音都不符合说斯拉夫语者——实际上说多数其他语言者——对ia或u,或对任何元音发音的理解。美国人倾向于为这两个元音发“呃”(uh)音,即所谓的中央元音(schwa)——我们说“挼些”(Ruhshuh)。这个“呃”音在乌语和俄语中并不存在,说这两种语言的人有时很难获悉其发音位置和方式。

我们在英语中如何拼、说“俄罗斯”很重要,因为乌语的рашизм把英语剥成了几部分。乌克兰人常听到我们说“俄罗斯”。如今他们往往不太把我们说俄罗斯的话当回事,而且通常他们是对的——因此,当他们接过“俄罗斯”,并借用我们吐字的方式把它变成Раша时,他们暗指一个不该被太当回事、不该由它说了算的俄罗斯,一个蔑视对象。这个词和更轻鄙的形式Рашка(к将其变成表小形式)主要用于口语而非书面语。这个词的发音方式也很重要:乌克兰人不太能发清中央元音“呃”,所以他们的Раша虽是为了模仿英语,但实际上听起来像是“拉夏”(Rahsha)。

这下我们开始感受到рашизм一词中内涵和指涉的密度。不仅仅是开头的r音可以代表俄罗斯。甚至也不仅仅是ra暗指了说俄语者用俄语发“俄罗斯”的方式。前三个字母раш也指涉了说英语者说“俄罗斯”时的发音。虽然对英语的指涉并不确切,但由之产生的“拉希”(rahsh)音实则很有成效,因为它使得与“法西斯”的结合十分顺畅。这个源自英语的乌语新词(Pаша)中,四分之三的字母与一个从意大利语过继而来的单词(фашизм,法西斯)中六分之五的字母结合起来,生成了新词рашизм——一个浓密而高效的聚合体。

当我们说Russia时,双s发“希”(sh)音。在fascim一词中,我们发现了同一个“希”音——尽管这次它是由sc生成的,而这是英语从最初意语的fascismo借来的。我们可以用sh来表示这个音,或者像在这两个词中那样,用ss和sc来表示,但乌语简单明了的正字法将这个音表示为ш,不管它在其他语言中是如何拼写的。所以Раша + фашизм = рашизм这一公式能成立,还得归功于中间的那个音。中间的“希”音,即ш,同时指涉了俄罗斯和法西斯,但这只是因为乌克兰人在游戏英语。在俄语和乌语中,“俄罗斯”一词都没有“希”音。

Pашизм依靠英语来运作,但英语要把它回收却不容易。当Russia变成Раша,元音稳固起来,变得更加诚实;它们不再那么遵循英语的发音。对于ism来说更是如此,在乌语中,它需要一个更短促、更受规训的声音。这些诚实的元音使说英语者很难按照应当发音的方式来发рашизм——即使我们能用乌语正确发音,它听起来也不怎么像英语中的任何东西。

这就是为什么为了用英语解释рашизм,我必须把它转写成——也如同乌克兰人通常所做的那样——ruscism。如果要机械地转写,那正确的拼法应该是rashyzm,很难理解这是什么东西。我们必须倒退回去,然后用u来表示Russia,而我们用ism是因为我们知道这个词事关意识形态。尽管乌克兰的辅音ш要求sh来对应,但由此得到的rushism看起来更像是美国谈话广播或加拿大经典摇滚一类的东西。我们知道ш实际上首先并非来自sh;它来自Russia的ss和fascism的sc。于是我们选择sc,然后得到了ruscism。和在乌语中一样,sh音将这两个部分连接起来。但如今在英语中,看得见的sc能让人想起fascism的不寻常的拼写,它也确实应该如此。

在英语中,如果您相信racism(种族主义),您就是个racist(种族主义分子);如果您相信fascism(法西斯[主义]),您就是一个fascist(法西斯[主义]分子)。乌语中也有类似的词汇层面的递进。Расизм(种族主义)有相关的人格形式расист(种族主义者)。Фашизм(法西斯[主义])生成了фашист(法西斯[主义]分子)。同样,新造词рашизм也能产生рашист,即俄西斯分子。(与英语不同的是,乌语还能生成这些词的女性形式。)乌克兰人有时在罗列俄罗斯重要的战争支持者时,将个体的俄罗斯人称为“俄西斯分子”。但也有一种倾向,即把所有在乌克兰的俄罗斯士兵都称为“俄西斯分子”。[6]这就遇到了一些困难:鉴于俄罗斯的帝国性质,在乌克兰的俄罗斯士兵中有很高比例的少数民族。这表明了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即使是为法西斯事业而死的士兵,他本身也未必是法西斯分子。

俄罗斯领导人强化了将同时代敌人称为“法西斯”的苏联传统,[7]而在乌克兰,这个词更多单纯是指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恐怖,在乌克兰的恐怖甚至超过在俄罗斯。当乌克兰人谈及“俄西斯”时,他们是在指责俄罗斯人深深背叛了本应是他们共同继承和共同记忆的东西。他们是在指责俄罗斯人正在变成那种早就应该被打败的东西。


数百万乌克兰人在一个允许言论自由的国家行使这种权利时,发明了一个新词,且正在使用它,在乌克兰以外似乎很少有人知晓此事。“俄西斯”起初听起来会很奇怪。“种族灭绝”和“族裔清洗”曾经也是如此,这是另外两个在欧洲(东欧)的各场战争中涌现的词汇。这些阐明我们今日世界的概念也曾是陌生、新颖的。但当它们能指向某些东西,它们就能稳住自己的地位。

俄罗斯法西斯[8]这个现象当然需要一个概念来界定它。俄罗斯联邦在世界各处扶持极右翼。那个人是全世界白人至上主义者的偶像。知名的俄罗斯法西斯分子们在各场战争期间都有机会接触大众传媒,其中也包括这场战争。俄罗斯精英阶层的成员,首先是那个人本人,越来越依赖法西斯主义概念。那个人为乌克兰战争正名,视其作为一种能使俄罗斯回归自身的净化性暴力行动,这代表了一种基督教形式的法西斯主义。最近,一家俄罗斯官方新闻机构发布了一部在我看来是赤裸裸的种族灭绝行动手册,[9]其中提供了一份消灭乌克兰民族本身的计划,从而证实了我所说的一切。莫斯科是我们世界的法西斯中心。


一个如此密实的词带来的最大风险是,它会让人觉得所有俄罗斯人都是法西斯,仅仅因为他们是俄罗斯人。鉴于一半的乌克兰人口要么流离失所,要么被战争所困,数以千计的平民被杀害,数十万人被驱离,这种全面谴责的倾向并不令人惊讶;乌克兰人很难说服俄罗斯人战争真的在发生,这一事实也没有帮助。但把它用来将所有俄罗斯人都认定为法西斯则会重复它意欲纠正的错误。截至目前,这个词一般被用来回应特定的行为,[10]如绑架儿童或处决平民。

这个词不仅是对俄罗斯行动的谴责;它也是对俄罗斯语言的献礼。“俄西斯分子”和“俄西斯”这两个词已在俄语中流传开,或至少在乌克兰俄语中如此。实际上我是在俄语而非乌语中第一次听到它们。观察它们会不会在俄联邦境内流行将是一件有趣的事。如果这件事发生,那它们很可能会被俄当局刑罪化。今天的俄罗斯是一个连称这场战争为“战争”都不合法的国家,在那里读一首诗或展示一张白纸被认为是损害军队名誉。鉴于那个人觉得有必要将当下的敌人定义为法西斯分子,一个指明俄罗斯是法西斯的词是不可能被容忍的。

因此,我们看到了官方的俄罗斯和非官方的乌克兰之间的差异,这不是关于神话或族裔,甚或语言偏好,而是关于语言在战时、在压力下的重要性。它在暴政之下是威胁,因为它可以揭示真相;而在民主之下,它们被概念化,并且意味着行动。这种差异在战场上是显而易见的,俄罗斯军队墨守成规,畏首畏尾,而人数和装备逊色于前者的乌克兰军队则有着适应性和创造性。

我们还能在总体上看到乌克兰人和单母语者之间的差异。乌克兰人的代码转换中有一种内在的活力,使得构建рашизм一词成为可能——且一旦得到构建,这个词就有了自己的活力。我们可以从中欣赏乌克兰人的创造力,或许还可以借用它。

用“俄西斯”来描述敌人,也暗示了乌克兰人如何定义自己的价值。它给俄罗斯打上了实施不公的侵略者的烙印,这种不公可以与曾经的种种不公联系起来,而其领导人则滥用语言来掩盖这些基本事实。但它还把这一事实视为自明(从而也肯定了它):法西斯是抵抗的对象。语言提供了一种新的东西,而正如汉娜·阿伦特提醒我们的那样,新事物是我们在极权主义时代所能希望的最好的东西。乌克兰语言提供了一个新词,它的形成帮助我们更深入地看到另一种文化的创造力,它的意义帮助我们看到为什么要打这场战争——以及为什么必须取胜。


原文地址:

https://www.nytimes.com/2022/04/22/magazine/ruscism-ukraine-russia-war.html


先前发布的作者的另一篇文章:

https://realmeishijin.livejournal.com/5893.html



[1] https://www.rollingstone.com/politics/politics-features/russia-ukraine-war-crimes-bucha-1337902/

[2] https://www.bbc.com/news/world-europe-61183056

[3] https://www.spiegel.de/international/europe/liberated-from-the-russians-a-visit-to-trostyanets-after-the-end-of-the-occupation-a-c088be53-5f6c-4059-8d46-68803276e473

[4] https://fortunoff.library.yale.edu/2022/03/02/ukraine/

[5]指的分别是乌незабаром,俄не за баром;乌кіт,俄кит;乌кішка,俄кишка。——译注

[6] https://www.pravda.com.ua/eng/news/2022/04/19/7340577/

[7] https://wachtyrz.eu/putins-fascism/

[8] https://www.nybooks.com/daily/2018/03/16/ivan-ilyin-putins-philosopher-of-russian-fascism/

[9] https://snyder.substack.com/p/russias-genocide-handbook?s=r 按:俄新社这篇文章的中译文可见https://zhuanlan.zhihu.com/p/493316358

[10] https://uacrisis.org/en/to-try-to-destroy-mariupol


作者有简中译本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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